元是天上仙[上]
# 太长时间没写文，撸到呕血……
昏暗房内，英气笔挺一身官服的狄仁杰向身后人道。
“元芳，青丘狐一案，你速去速回。”
少年模样的王族密探跪下领命，本想多寒暄几句，外面的脚步声惊得他遁入黑夜。
“大人，出什么事了吗。方才似乎有人影。”
“不要紧，退下吧。”
“当下长安城因魔域引战人心惶惶，大人可千万当心，尤其…，尤其是…。”
“退下。”
狄大人言语中多少有愠怒，属下自然不再多言，速速离开了房间。
待到重归安静，狄仁杰一声叹息。
魔种横行，作为魔种与人的混血李元芳，成了众矢之的。
自那孩子跟随他，狄仁杰如兄如父的照顾了他六年，若说这长安城的魔种都疯了，他也是断然不信那孩子会伤害人类分毫的。
自这魔域青丘之狐来到长安，便引得长安多年来相安无事的魔种血性大发，四处伤人。可这青丘之狐分外狡猾，在魔域与分类的交界不肯显露真身。奈何不得。此次派元芳去也是实属无奈，但也是仅限调查，狄仁杰也是断不允许李元芳孤身涉险的。
官服繁琐的青年揉了揉不安跳动的眼皮。
但愿那孩子平安归来…。
李元芳将两根红带子咬在口中，在枝桠间穿梭，身体越发沉重起来。
越接近青丘狐的巢穴，或者说是与魔域的连接处，李元芳越觉得体内的魔种之血蠢蠢欲动。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糟透了。
但这是他能为狄大人做的最后一件事，他必须得做好。等到完成，他就离开这长安城。
去哪里呢，他当然不知道。大概一个人浪迹天涯。
和…他一样吗？那个白衣翩翩，放荡不羁的剑仙。
不知是不是魔域的影响，李元芳恍恍惚惚的想了好多。当他反应过来时，他已经站在了巢穴的洞口。
和从中而出的青丘之狐四目相对。
狐耳人样的青年清冽之气割开迷雾，得以看见那面带稚嫩的少年，和他魔种象征的兽耳。
李元芳见了来人，却仿佛胶着了，动弹不得。任对方步步逼近。
惊讶，困惑，委屈，愤怒。或杂到一起，却只汇作一声低不可闻的亲昵称呼。
青丘狐似乎很不满意对方这幅样子。稍一挥剑，略显娇小的李元芳被剑气掀翻在地。或许是青丘狐的魔气催动了他体内的纯种之血，少年感受到身体各处剧烈的疼痛。
“啊！——”
看着少年四周涌起猩红的魔气，青丘狐眯起眼瞳。
李元芳一面痛苦的挣扎，目光已经失了焦距。一面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。直到他被暗红魔气吞噬，猩红的眼瞳重新睁开之际。他也嘶吼出了那个名字。
“李白！”
李元芳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，陷入昏迷。
与衣衫破烂狼狈不堪的少年不同，钴蓝衣袍的青年一尘不染。身后的魔物像暗潮般涌动，猩红的眼瞳游动来去。他们只等着青丘狐离开，好分刮了这人魔圣品。这份贪婪倒与仙气飘然的青年鲜明对比。
空间一阵扭曲，头戴笑面的魔物单膝跪地。
“青莲大人，暗影主宰有请。”
对方不为所动，入神的想着什么。
“大人…。”
青丘狐转身稍一迈步，身后蠢蠢欲动的魔物中便有一只亟不可待伸出勾爪，想将那人魔李元芳给拖了去。谁料被一阵凌冽的剑气割成两段。
笑面魔物垂头，不敢再抬头看去。其他魔物自然万马齐喑，一时间，这幽暗密林中便静悄的可怕。
李元芳被一阵风卷起，稳稳落入青丘狐的怀中。
身后跟着笑面魔物，青丘狐头也不回进入了扭曲的空间。
似乎就这么回到了那年隆冬。
昏暗的巷子，人类孩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。他像一块破布，混在角落的垃圾中。
饥饿，疼痛，寒冷。
“大河之水天上来…，嗝，来，来干。”
路经此地的醉鬼葫芦一倾，一阵朗笑。几个孩子看到这模样，纷纷哄笑着散去。
白衣剑客看到地上魔种人的孩子，这雪地里血糊的伤口，紫红的小脚，毫无血色的脸蛋。凄凄惨惨的模样。
酒一下醒了大半。虽说原也是不上脸的。他将酒葫芦往腰间一别，白袍一解，披在孩子身上，将他裹着抱了起来。
一开始那孩子吓得浑身一个激颤，瘦小的身子绵软无力的挣扎了几下，哪里拗得过习武之人，只叫对方把他抱得更紧了。
孩子倒也信了他，温顺的埋在剑客温暖的颈窝中，任他把自己带到了驿站，包扎伤口，洗澡换了套干净衣服。
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，孩子缩了缩脑袋，小心的捧了个馒头吃着。一边的白衣剑客撑着脑袋，灰蓝的眼瞳盯着身旁的孩子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李大人，可还需要什么。”驿站管事的满脸堆笑上前询问，李白刚想回绝，那孩子却一脸惊恐的抓住了李白的衣服，剑客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瑟瑟发抖的身子。
李白挥手让管事的离开。
“他是想问问你还要不要吃别的，可不是来害你。”
孩子闻言，渐渐放松了身子，松了手，却发现原本整洁的衣服被抓的皱巴巴的，吓得他又扑通一声跪下了。
“对不起…，对，对不起。”
李白神色复杂，又想到刚刚那孩子上药时再疼也咬紧嘴唇一声不吭的样子，把他抱起，坐在腿上。
孩子紧闭双眼，噤若寒蝉，动也不敢动。李白圈住他僵硬的身子。
“你可有名字？”
对方茫然。
也在意料之中的事，他抓了个羊腿塞给怀中人。
“我嘛，天上谪仙李白。”
诗仙灌一口酒。
“元是天上仙，下凡寻芳来。以后你便跟着我，随我姓。”
“便叫李元芳吧。”
“是，…主人。”
听李元芳如此叫他，李白哈哈大笑。他捉弄似的揉了揉对方的兽耳，引得怀中人一声闷哼。要说李元芳这本体，李白倒觉得大概是仓鼠一类的，胆小又敏感。
才四岁的年纪，饱受人间苦难，大抵也是会如此的。
李白一声叹，收起嬉笑的模样。
“以后唤我哥哥便是。”
“哥…，哥哥。”
“元芳，以后教你武功，便与我去四海讨酒喝。”
“…是。”
李元芳迷迷糊糊的，只瞧见李白拿着酒壶，一阵爽朗的笑声，没入强光。
“哈哈哈，元是天上仙，下凡寻芳来。”
白昼与黑夜相互交缠。混沌之中，那个人影消失在庙外。
与狐耳李白的打斗，从始至终对方只说过一句话。
“李白是谁。”
李元芳觉得心脏疼。
大约他是不愿醒来的。
他颤了颤睫毛。
魔域青丘狐的住处，寻常摆设是有的，只是四处怪石嶙峋，树木丛生。入光仅仅是上方一处小口。要说也是狐的天性。
青莲将李元芳安置在断木桩床上，这一棵是千年植株，涵养日月精气，魔域魔气太强，李元芳本就稚小，加之人类血统，这木能助他平衡自身魔气与人气。
从顶端垂下的藤蔓枝条仿佛珠帘围着床四周，青莲隔着树帘，瞧见那小东西眉头皱着，呼吸也急，想想伤口也没处理，毕竟他不知道李元芳在魔域伤口复原太慢。索性手一扬，藤蔓缓缓移动悬在一边。
青莲坐下床沿，刚想解开对方衣服处理伤口，却被王族密探条件反射的踢开，接着一个探身，却摸到自己的飞镖夹暗器夹都已被取下，慌张的李元芳对上青丘狐的眼瞳，一个踉跄跌在床上。
青莲面无表情支起身子，捉住李元芳的脚踝，将他拖到身下。硬邦邦的床硌的伤口渗血。李元芳疼的咬紧牙关。
“嗯…。”
李白瞧他那副逞强的模样，一声哼笑，将他本就破烂的衣物粗暴的扯开，吓得李元芳本能的挣扎，李白也不去管那不痛不痒的动作，手上力气不减，很快把李元芳剥的一丝不剩。
少年紧闭着眼，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，只能极力的蜷起身子。
李白却停下了动作，直直的盯着少年。
承受着对方毫不掩饰的灼灼注视，李元芳更加慌张了。他不知道为什么李白会变成现在这样，他不记得从前的事了…，他也同样不清楚，为什么对方要留自己活口。
眼前的李白变得陌生，那份压迫感使他恐惧。他浑身颤得厉害。
但他没想到，最后落下的，只是一层柔软的织物。
李元芳不可置信的睁开眼，看到是青丘狐的白袍。
有了衣物的遮掩，少年想撑起身子，无奈浑身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。
李白将小瓷瓶扔在床上。
“自己上药。”
李元芳愣住了。
见对方没反应，青丘狐冷笑。
“要我帮你？那…。”
“不！…不用！”
见着对方有扯去衣袍的意思，李元芳一个机灵慌忙够到了药瓶。
李白心下暗笑，手上放下藤蔓，由着里面的人折腾。
李元芳给自己上了药，至于背上够不着的伤口，他瞄了一眼青丘狐，却还是随它去了。
看着李白的衣袍和自己破烂的密探衣服，李元芳犹豫再三，到底是穿上了。
“小东西，你叫李元芳？”
还在埋头整腰带的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，吓得他立刻端坐着。
“…是。”
有了宽大的衣袍，密探显得更加娇小了，刚才的动作又让衣服滑到了半臂的位置，露出了一侧肩膀的白皙皮肤。青丘狐意味深长瞧了他一眼。
随后问道。
“李白是谁。”
李元芳哑然。见状，青丘狐又问。
“我是李白？”
密探先是点头，又马上摇头。兽耳便耷了下去。
李白看也问不出什么，拿起青莲剑便要转身就走。李元芳以为是自己拙舌惹怒了他，一下慌了神。
“你要去哪！”
李白脚下一顿，看到李元芳跪在床上抓着藤蔓，像是被囚禁在牢笼中的鸟。
他眼神一黯。
“等我回来再好好问你。”
